謝謝你，這正是我一直想要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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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一條路能讓所有的人都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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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智波佐助離開木葉那天並沒有回頭多看一眼，儘管他因爲這場幾近毀滅忍者世界的戰役已洗去大半罪名，身後也有著目送他離開的好伙伴，然而當看著村裡人或互相擁抱著幸存者，或流著淚下葬逝去的親人時，他只覺得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知所謂。
他太早失去所有，連「站在墓園」這樣的理由於他都是奢侈——哪怕，宇智波一族並不需要木葉作爲歸宿。
宇智波一族的污名太重，哪怕他作爲英雄站在那裡，依然會有人投來懼怕嫌惡的目光。無可厚非的人之常情，他卻不想爲誰承受更多。
他出現在戰場的目的並非拯救木葉，只不過難料的戰况讓他最終仍是與漩渦鳴人並肩罷了。
看著幾乎變爲廢墟的木葉，宇智波佐助深埋心底的厭惡並不會减去多少，可放眼望去的傷痕累累卻還是微微有些刺痛了眼睛。
記憶中那曲徑通幽的小道兩邊彷彿還蔓延著綠意，盡頭的宇智波大宅似乎仍在歲月裡沉靜美好，等候門邊的小男孩依然抱怨著哥哥的早出晚歸。
但也總會有些人，無論受到了多少挫折傷害，卻始終不變。
——「如果我說，要跟你一起走呢？」
春野櫻。
步履不變地走在繁枝茂葉之間，少年一雙黑瞳緩緩沉凝了下來。
我很想知道，如果我跟你一樣堅持自己所選，又會變得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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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戰後的世界有什麽是出乎意料的，那大概就是普羅大眾對於這場戰爭的輿論。
宇智波佐助生來就是忍者，早已習慣忍者的思維方式，而對於大多數忍者來說，第四次忍界大戰其實不過是一場醞釀已久的矛盾爆發，雖然那程度有些超出所料，可對於戰爭一事還是心照不宣的。
戰爭結束後，就算從不期待那些讚美之聲，可遊歷以來，民間對於這次戰爭眾口誅之的程度簡直遠超想像，甚至連廢除忍村都成爲了全大陸熱議的話題，擁護度之高就連宇智波佐助都不敢貿然亮出忍者身份，畢竟人再强也能被口沫星子淹死。
忍者自然是必須存在，忍村當然也不可能廢除——說白了，忍村就是一個大國的最高戰力，大名們又怎麽會放棄？尤其戰後的如今更不可能。國界的標識早已被破壞得難以辨識，就算戰時關係再好，一旦涉及利益割據，估計大英雄漩渦鳴人也不過是一枚有力的籌碼罷了。
但看著被戰爭波及，顆粒無收、流離失所甚至家破人亡的難民時，宇智波佐助第一次生出些許不確定。
在忍者們爲討伐邪惡而慶幸之時，依然會有無辜的人要爲忍者們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然而明明如果沒有這些忍者，這些人都會被輝夜姬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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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雨之國的事，宇智波佐助是知道的。畢竟漩渦鳴人憑著一股信念就讓幾乎消滅木葉的長門對他心悅誠服，宇智波帶土從前每每說起，總是一副對兩人皆鄙視的模樣。
長門死後，雨之國似乎也跟著頽敗，昔日高樓林立，如今已是荒草叢生，因著常年下雨，不見天日，居民更是四散而去，空曠寂靜得他彷彿能聽見雨中自己輕淺的腳步聲。
他是有意來這裡的。
他很想看看，在長門放棄自己執著後，那個由他一手守護的國家會變得怎麽樣。他不知道長門决定相信漩渦鳴人時心裡有沒有片刻的考慮，縱使漩渦鳴人至今沒有做過傷害長門的事，但這個曾經被長門保護著的地方已經凋零至此。
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曾經抱怨過什麽。
可就算有，如果長門那時就殺了漩渦鳴人，今日就不存在預言之子，說不定也便無法阻止輝夜姬，更遑論解除無限月讀，那麽這裡，可能依舊會變成一片荒蕪。
正走著，忽而背脊一寒，宇智波佐助微微側身，只見一支冷箭自他袍邊擦身而過，箭風淩厲，箭法精準，抬眸望去，只見一個小少年一臉冷漠地看著他：「離開這裡。」
微微挑眉，宇智波佐助輕輕一躍，城內已再無他的身影。
眼見不一定爲實，事實也未必就是全部。
大概消失了什麽，也自然會有些別的來彌補，就像四季輪迴變換，流逝與新生不過是一場等價交換，並無必然的優劣之分。
就像長門與這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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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上小小的兄弟倆，應該算是此行的意外，就連宇智波佐助也沒料到，自己會讓這兩個偶然從寇賊手裡救回來的孩子一路跟著自己。
也許因爲那弟弟纏著哥哥的模樣，像極了小時候只會對宇智波鼬撒嬌的自己。
「哥哥，帶我一起出去好不好？」
「外面太亂了。」
「可是……」
「不要可是了，」哥哥摸了摸弟弟的小腦袋，「下次吧，有的是機會。」
宇智波佐助不自覺伸手撫向額頭，耳畔彷彿還能聽到那句無奈卻含著寵溺的話。
他忽然很想知道宇智波鼬對他說不會再有下次時，都是怎樣的心情。
犧牲至親，隱忍多年，不惜讓他百般仇恨，死前還爲他開了萬花筒寫輪眼。
在接受了宇智波鼬的死亡後，宇智波佐助還未曾有過這個念頭。那背後所承受的真相和事實太沉重，也是到了今天看到這對兄弟，他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內心深處竟還有這樣的抱怨——如果當日宇智波鼬選擇背叛暗部，把消息告訴一族，就算是爲了避免內亂，宇智波一族從此隱居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起碼，他不會失去所有。
然而活下來的只有他。這種活著，在他得知真相後一度既惱恨又慶幸，惱恨這種彷彿「背叛」了族人的苟活，慶幸他還有機會給族人復仇。
但這所有的糾結，在目睹漩渦鳴人和春野櫻對「罪孽深重」的自己依舊不肯放棄後，目睹曾經的家淪爲一片廢墟後，目睹戰爭所帶來的傷難後，竟慢慢被滲透了一絲茫然和懷疑。
——倘若，他就像他們兩個那樣執著，始終想要改變木葉呢？
他漸漸明白了一些道理，做得再好的事，總會伴隨著不知情的付出和犧牲，也並不是所有看起來很好的事，都會讓所有人得到想要的結果。
就像此刻的他，心底的不甘和恨意並非被磨平了，只不過，可以稍稍爲了那兩個執著於自己的人讓步。
如果說他的讓步是因爲在乎，那麽宇智波鼬對於木葉的讓步又是因爲什麽？
可似乎，不論是他抑或是宇智波鼬，哪怕做出的犧牲再大，卻依然不會得到木葉些許善意的回應。
宇智波鼬的污名，他的贖罪，說到底也不過恰好捏中了他們兩人的軟肋罷了。
如果說這是一場心硬的比賽，那宇智波一族還是真是輸得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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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隱村本不在宇智波佐助的計劃之內，但奈良鹿丸跟手鞠大婚的消息甚至成爲整個世界的談資，比如木葉與砂隱親上加親，比如雲忍和岩忍處境微妙。
忽然就很想見識一下，當年勸告自己抓住光芒的那個人，如今又是以怎樣的心態當著風影。
砂隱村不改的便是那一片漫無盡頭的黃土。沙塵漫天，朔風撲面，滾滾黃沙從腳邊一路蔓延到地平線，連視線都變得模糊難辨。
倒是村子比平時多了幾分熱鬧，儘管風沙之下未能裝飾太多，可來來往往的人幾乎全是一臉笑容——風影親姐姐手鞠公主的大日子，在戰後傷痕累累的此刻，大家都迫不及待融入這一份喜慶。
宇智波佐助自然不會現身這種事不關己的所謂大事。
且不說從木葉而來的人太多，他見慣了被第四次忍界大戰所毀的地方，只覺得連這些彷彿尋著一個宣洩口的笑靨都變得猙獰刺目。
但似乎，也僅僅只是變得猙獰刺目了。
黑瞳不自覺暗淡些許，半露的身子後退一步，他便整個人淹沒在無人可見的牆角裡。
他並非毫無察覺，那濃烈的恨意在這趟旅程中漸漸沉澱。
其實要說砂隱裡的誰是他想見的，那並不是我愛羅，而是被木葉數度奪去家人的海老藏。如果說千代的犧牲是爲了成全大局，那海老藏要如何才能忘掉侄兒與侄孫被木葉那對師徒手刃的哀與恨呢？
他無數次憶起那個充滿血腥的夜。
有些夢魘就像烙印，時間的流逝只會讓那些刺目的場景愈發清晰，比如那溫熱流淌的鮮紅，滾燙得彷彿在炙燒他稚嫩的雙腳。
離開砂隱村的時候，風依舊不停。
莫名就想起三代火影那句樹葉飛舞的地方就會有火燃燒。
遠處忽而熱烈起來，宇智波佐助壓低了帽檐卻還是看到了一抹熟悉的粉色，就像沙漠中的仙人掌花，不起眼也不特別，卻是天地間唯一的柔軟亮色。
有一瞬間的衝動，想知道砂隱的人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迎接這個人。
但他只是更快地轉身離開，堅定的步伐未曾撼動半分。
只要有殺戮，就會有憎恨。
他不知道如果砂隱始終對木葉抱有敵意，這個世界又將變得如何。
然而這一刻，他發自心底覺得砂隱村安寧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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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也曾有過一個人的旅行，不帶鷹小隊的任何一人。
當然，宇智波帶土偶爾會冒出來。彼時，他還叫阿飛。
也是幾乎到了大戰的最後一刻，宇智波佐助才知道宇智波帶土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一個人。
其實那時候，宇智波佐助對他還是有些不屑的。哪怕宇智波帶土爲了心愛之人搜集尾獸、召喚十尾甚至把整個忍者世界弄得一團糟，但也不過爲了無關緊要的愛情，在族人的犧牲與仇恨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這趟漫長的旅程裡，他竟漸漸在宇智波帶土身上找到了自己的痕跡。
他們最初都不過爲了一個重視的人。哪怕這條路與孤獨相依，前路只有黑暗，他們一樣固執地走下去。不同的人，相似的軌跡，唯一的交集點就是宇智波。
六道仙人告訴他關於宇智波一族愛的力量時，他幾乎嗤笑出來。
他不知道，宇智波帶土堅持到最後才見到了琳，是怎樣的心情，卻在恨意漸漸沉凝心底的今日，遲到地佩服起這個執著的男人，佩服他不惜隱姓埋名只爲復仇籌謀策劃的堅持，也佩服他臨終一刻拋卻過往力助旗木卡卡西的豁達。
離開沙漠剛入樹林就遇上了暴雨，宇智波佐助並未停下腳步，步履依舊極快。
這場雨似有傾盆之勢，不一會兒已經漫起淡淡水霧，加之衣衫濕重，縱使訓練有素，腳步也開始變得沉重了些。
眸光一巡，才發現山岩之間有個不大的縫隙，宇智波佐助抬步就躍了進去，旋即感覺到了細微的呼吸聲。因著淋了雨，少女髮絲緊貼著臉，她似乎也是剛到不久，還有些氣喘呼呼，但綠瞳卻堅定地看著自己。
「這次，我可以跟著你一起走了嗎？」
啊，明明在砂隱村就已經甩掉了，到底是怎麽跟上來的？
宇智波佐助看了一眼天空，心裡默默估摸起這場雨的態勢。
春野櫻心跳如雷鼓，屏息等著那人的回應。
久久，宇智波佐助向內走去，伸手解下披風丟到一旁還算乾淨的岩石上，然後盤腿坐下。
這是，不送的意思？
心臟有些微微的疼，但春野櫻也不是輕言放棄的人，正當她皺著眉思索如何死皮賴臉留下時，那人不緊不慢地開口道：「還不走進來點躲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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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世界上，有不能被饒恕的罪，但是沒有不能去愛的人。
復仇這一步都退讓了，只是讓她跟在自己身邊這一件事，又有何不可呢？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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